晋州军务这个烂摊子后才晓得自己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局面,晋州州军在大尧烈帝六年春的战事中所受重创前所未有,在大尧边关骑军中唯一算是拿得出手的那支也有十之三四的减员,更不消说步卒。被蛮人铁蹄踏碎的北大营连建制都不复存在,五千士卒与坐镇的那位参将中仅有三百余残军得脱,仅有一名百夫长领着,参将牙将两名校尉无一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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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两大营情况也大致相仿,蛮人初南下时避战保人的战术在皇帝御驾亲征后显然不能再继续维持,前任晋州将军急需一场胜利在皇帝面前彰显自己治军的功绩,至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于是这位垂垂老矣的将军在病榻上发出了自己的令,令原本坚守待援的东西两大营主动进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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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州州军不是虎狼之师,更何况将军在病榻上下的令,没有方略和细则,仅是在日程一项上把持得极严苛。本就士气低落的两大营中甚至发生被镇压的小规模哗变,上司们让他们出击的令无异于送死,这些士卒无法容忍这样的要求,好在主官镇压及时,未曾酿成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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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无论如何他们也必须要在大尧皇帝到来之前打一场胜仗,即便用人命去换,也得换出一堆草原蛮子的脑袋回来摆在皇帝面前,这样晋州州军才不会彻底被视作一支无用之军而被兵部裁撤。父子同在一营的,父亲出击,兄弟同在一营的,长兄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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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两大营凑出了四千兵马二百余骑怀揣着必死之心杀奔蛮人一处仓促搭建的营寨而去,营寨内的蛮人在经历起初时的惊慌失措后很快冷静下来,组织起五百人的骑队冲散了尧人的先锋,而后就是一边倒的屠杀,没有指挥的士卒们到处逃窜,而后被快马赶上,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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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州将军终究还是拿出了头颅供御驾亲征的皇帝检阅,其中半数是死囚的头颅小半是蛮人头颅,至于剩下的那些,唯有天晓得是从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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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这位在晋州将军位置上坐了几十年的老人还未等下野便溘然长逝,给宋之问留下的破烂摊子直接影响当下的晋州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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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尧内不过是二流战力的晋州州军不善以步制骑的野战,唯有守城算是屈指可数长项,宋之问巡视过东西大营残兵以及相对完整的南大营后得出这样的结论,不过堂堂晋州将军现今麾下能指挥的不过这数千的兵马,当务之急的第一件事显然便是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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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少人乐意去当兵的,今年春被人打得那样惨,整村整村去参军的人家家缟素,没有几个人还有胆子拿命去换几个铜板的饷银,在下当初是负责募兵事宜的人,走了几处并圆城外的村子,费了好半天口舌,才拉走几个人,半路上还跑了俩。“张子文神情苦涩,伸出两根手指头晃荡,”最后拉回来的,不过二十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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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没有办法,只能跟兵部讨了一纸强征的文书,这才拉来了三万壮丁,筛掉身子孱弱或有残疾的,才剩下不满两万,练了三个月的兵,起初想打散了和老兵混着,不曾想没几天光景,战场上活命的本事没学着,一身兵油子习气反倒是像模像样,战力自然不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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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何尝不想与蛮人放开手脚厮杀一场,可凭什么?就凭晋州州军这两万多半生不熟连仪仗都摆不出来的兵?不缩在城里守着拿什么出去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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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滔不绝已有很长一段时候的张子文终于沉默半晌,三骑在并圆城街面上缓缓而行,行人都早早退避了,“去的时候半个百人队,就你俩能回来的,早就没有什么对不起谁的地方,如果说有也是我先与将军提出了奇兵的方略....我对不起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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