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便是越过身旁负剑的毛知舜,来到那道人影跟前,弓腰俯首作揖,恭敬问道:“敢问先生可是九渊书院的齐先生?”
在这位读书人出身的洗墨台弟子眼中,即便是现如今,哪怕连后圣的陪祭神像被丢出稷下学宫,但眼前的这位看似如丧家之犬的后圣之徒,对于他们洗墨台宗门祠庙的香火来说,弥足珍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历来如此。
瘦削的人影对着余燚飞面露讥讽,说道:“若非你带了这么一位玩伴同行,不然你要想离开小镇,是要费上不小周章,即便是你的师门老祖出手,想来也是要头痛不已!”
少年所思所想,在这位现如今被全权托付了的学塾先生眼里,一览无余。
早在陆汐琢磨他那些家当如何安排之际,便已是有了引狼入室之祸端,只是未曾重蹈东郭先生之覆辙。至于事后的东窗事发,则是因为这位小镇主理人的插手,早些传开了去。倒也算是洗墨台山门之幸事,便是此行托了那三尺峰毛知舜同行。
为何天下剑修,多是仙门大派?又或者说是,所谓的山泽野修,为何多是成不了山上剑修?剑修之于剑,求一个问心无愧,问剑无愧,前有“一事不平一剑了之”,后有“心中事不平,匣中剑长鸣”,能够凝练出三道剑意的毛知舜自然是一个实打实的纯粹剑修。
也不是说什么剑修一定行的正端的直。只是身为剑修的毛知舜是如此,身为大剑仙的曹旭如是如此,哪怕是不曾握起过剑的陆汐,打心底里头也是如此。这要是换了那先前凛冽少女的家乡,便是有一个说法,叫作一脉相承。
少年折扇开了又合,公子宝剑鸣了又熄,往复轮转,而后就是齐先生的出现,彻底断绝了那位外乡人的念头,同时帮另一位外乡人免了场“手足”对峙的尴尬。
那个高大身影,在话音落下后,便是一步踏入屋内,如同那执扇公子先前越过负剑少年般,一样越过弓腰作揖的执扇公子余燚飞,伸出一只不该是这位中年儒士该有的手掌,握住正盯着芙蓉石摇摇欲坠的陆汐,低声一句:“来”。
这位中年儒士的手本来就是一副行将就木,垂垂老矣的模样,紧接着更是在他低语后,连着身影竟然都是有些模糊。
修行之人不该如此,更何况暂且抛开儒家一脉证道之法的优劣之谈,作为一位儒家合道境界的圣人,根本不该这般日薄西山。
随着中年儒士牵着陆汐,走出屋舍,屋内的两位外乡人也是恢复神色。
儒士带着陆汐一路来到了福禄街口,站定下来。
那一条在眼下看来极为明亮的小巷子,离了一老一少仅仅一步之差,通天般的槐柳树、经久不枯竭的水井和那轮变为圆月的明月,都是清晰可见。
明明已经熄了灯入了夜的福禄街富贵人家,有灯火隐隐约约透出,伴随着的还有在寂静后的纷杂,有震怒、有惊讶、有讥讽、有好言,嘈杂得如乱麻一团。
中年儒生让有些迷糊的陆汐站在巷口,自己则是一步踏出。
一步落下,
槐柳树忽然枝桠乱颤,
那不得见的水井井面也是波涌不绝,
天地间寂静一片,杂音顿消。
儒士已然立于福禄街小巷,与仅有一步之隔的陆汐恍若隔世。
中年儒士伸出一只手,朝向少年,神情温柔,似乎是在鼓励少年勇敢些,踏出一步试试。
酝酿了片刻,
天地间又有一步踏出,步子虽是不如先前那位儒士来的大些,
可引起的异响却是不小。
福禄街嘈杂人声再起,比起先前更甚。
“聒噪!”,中年儒生牵住迈进福禄街的陆汐,向着周天声响,微微动怒
嗓音落下,小巷里鸦雀无声。
中年儒士满意地额首,继而牵着陆汐的手往槐柳树下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