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京都被严寒紧紧包裹,官道两旁的积雪未曾化尽,被往来的车辙与脚印压成了灰黑的冰凌,倔强地附着在道旁枯草的根茎上。
寒风掠过皇城高耸的宫墙,带来刺骨的凉意。
马车到了皇城中门外便按规定停下,林暖扶着弟弟林堂的手下了车。
脚踩在清扫过却仍泛着湿气的青石板上,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
姐弟二人整理了一下衣冠,随着人流步行入内,沿途可见身着紫袍、红袍的官员们,或三三两两低声交谈,或步履匆匆,他们的官服颜色在这片灰蒙的冬日景致与朱红宫墙间,成了最醒目的点缀,也无声彰显着等级与权力。
行至长乐宫巍峨的宫门前,早有内侍垂手恭立。一名年纪稍长的内侍上前,细声安排:“林司农,请随咱家往这边。安禾乡君,请先往皇后娘娘处。”
林堂下意识地看向姐姐,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林暖迎着他的目光,微微颔首,眼神平静而坚定,仿佛在说“无需担心”。林堂接收到姐姐的鼓励,深吸一口气,挺直了尚显单薄的腰背,跟着引路内侍转身离去,步伐逐渐沉稳。
林暖则跟随另一名小内侍,默然无声地穿过重重宫阙,向长乐宫的后殿行去。
沿途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汉白玉的栏杆雕刻着繁复的吉祥纹样,琉璃瓦在阴霾天色下依然流转着沉静的光泽,宫苑深深,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带来了无形的威压与清寂。
到了后殿,殿内暖意融融,与外面的寒冷判若两个世界。
上好的银炭在巨大的鎏金兽耳炉中无声燃烧,散发出松木的淡香,地面光可鉴人,映照着穹顶精美的彩绘藻井,两侧垂着暗花锦缎的帷帐,气氛庄重而典雅。
引路内侍悄无声息地退至一旁。
林暖低眉敛目,趋步上前,至殿中合适位置,依照礼仪,恭敬地跪下,向端坐于上首凤座中的女子行叩拜大礼:
“臣女林暖,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叩见各位娘娘,娘娘金安。”
凤座之上,皇后年约三十许,正是一个女子褪去青涩、风华鼎盛的年纪,她身着一袭正红色宫装,裙裾上用金线精绣着展翅欲飞的凤凰,栩栩如生。
乌黑的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套赤金点翠头面,当中一支衔珠凤钗,垂下细密的金流苏,衬得她面容愈发端庄贵气,眉宇间自有雍容气度,一双凤目沉静如水,目光落在林暖身上时,带着审视,也带着久居上位者特有的、不着痕迹的威仪。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并未留下太多痕迹,只是那通身的气派,让人不敢直视。
下首左右两侧,各设雕花檀木座椅,上面铺设着锦垫,几位宫装丽人端坐其上,衣饰华美,珠翠环绕,姿容气度各有千秋,大是宫中几位有位的嫔妃。
坐在皇后左下首第一位身着宝蓝色宫装,容貌明丽,眉眼间带着些许书卷气的沉静,发间一支碧玉棱花双合长簪,简洁却不失身份。
与她相邻的是一位身着樱草色宫装,年纪稍轻,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女子,生得一双含情目,顾盼间流光溢彩,嘴角天然带着三分笑意,显得明媚大气。林暖匆匆一眼,只看到那耳畔一对珍珠耳坠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熠熠生辉。
右下首则坐着一位身着绛紫色宫装,气质略显清冷的嫔妃,容貌姣好,神色疏淡,仿佛对周遭事物都不甚在意,只用指尖轻轻拨弄着腕上一枚成色极好的羊脂玉镯。
随后是一位穿着湖绿色衣裙的年轻女子,年纪相对较轻,眉眼灵动,带着几分好奇打量着殿中的林暖……
另有三四个各有各的美貌和气质的美人坐在后排,衣着靓丽讲究。
“平身吧。” 皇后的声音温和却自带威严,在暖融的殿内清晰响起。
林暖依礼叩谢,口中称颂,而后